“有医术,有医道。术可暂行一时,道则流芳千古。”此医训出于养葵先生赵献可的《医贯·伤饮食论》,今有宗门师妹赵氏丽霞者,学医善针石也,立“洪恩堂”而广弘国医济世,求堂训,吾曰:此养葵之法门德训也,汝传承此脉复立堂训可为:有医术,有医德,有医道。术可暂行一时,德能广施洪恩,道则流芳千古是也!吾复挥毫劣书此训,挂于洪恩堂以为堂训尔!
草木之间,一任霜华。茶宗子弟与闾山道教自宋元时便有了生死不离的阔契,与子同袍的执着不休,赵养葵之所以号“医巫闾子”,其渊源可见一斑。
养葵先生何许人也?其名献可,乃明未大名鼎鼎的大医者。其献可二字源于《左传·昭公二十年》:“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后汉书·胡广传》:“臣闻君以兼览博照为德,臣以献可替否为忠。他出生在浙江鄞县(今宁波),自号医巫闾子,活在明隆庆到崇祯年间(约1573年~1644年),精研《易经》及理学,又贯佛学道家,医德高尚,往来民间,曾游医于陕西、山西等地,人称逸士、游仙、江湖状元是也。
赵养葵尊薛己,在《微言医道三字经》中说“献可论,合二张”,“二张”是张路玉和张景岳。更早的黄仲羲说:“二十年来,医家之书盛行于世者,张景岳《类经》、赵养葵《医贯》。然甚至《四库全书提要》也把赵养葵的命门学说是“以自伸其偏见”,更有徐灵胎著《医贯砭》,斥之为妖书,说赵养葵是“率而入魔道”的始起人。将赵养葵之学划属薛己、张景岳诸人的温补学派,可堪达于理解,但说其学是“合二张”而成,真是消解了这位江湖状元在理论上造妙创新的切要。自《内经》奠基中医学理论体系以后,就期待对五行的突破,道家论之,直到明代李时珍才被重视起来。宋明理学厚论太极,吾宗门始祖朱熹论及人人各有一太极。医学家循太极的思路,营构了数种模拟太极的藏象,以图在应五行的五脏之上,有一个更高层次的“脏”,遂开发《难经》的命门。均是依朱熹《周易正义》阴阳鱼太极图的思绪引伸,主要有张景岳的水火命门、孙一奎的动气命门和赵养葵的真主命门。比真主命门“乃一身之太极,无形可见,两肾之中是其安宅”,以“命门之火”为人身之动力之源,又含真水,其水火不离相济,是五脏生机所系,五脏生克制化根系于此,又以五脏各有水火,把水火之论发展为五水五火。此论对人体生长、发育、活动有更深入的阐释,有临床和养生的实践价值。特别是以真阴真阳的盛衰立论,为一些病的辨证论治提供了新思路,对命门火衰的证候尤为突出,养葵先生对此可谓独树一论,除《医贯》外,他还著有《内经钞》《素问钞》《经络考》《正脉论》《二体一例》等。其晚年所著妇科专书《邯郸遗稿》是他故去后,其子赵贞整理成书的。后世尊从他学说的有高鼓峰、吕留良、董废翁等人。吕留良对他的理论评曰:“赵氏所言皆穷源返本之论,拨乱救弊之功甚大。”可谓中的肯切。
赵丽霞为其术传承人,其深谙此论,认为命门位于两肾之中,内具真水真火,而命门之相火又位于两肾水之间,它们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火之有余是由于水亏,阴不制阳,而见相对火旺之象;水之有余,又是由于火亏,阳虚相对阴盛而见的表现,这是阴阳对立观所决定的。
真水真火只能虑其不足,不能虑其有余,因为命门水火是人体生命活动能力的根源,是先天之本。所以,只能虑其虚。水火之间,水为火之根。因此,补火当于水中求火,既在阴中求阳,使阴生阳长。对于命门水火的作用,赵丽霞更强调火的作用,认为相火在人身中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应当时刻保护,不能任意戕伐,其法可用艾灸火法,內病外治。对于命门先天水、火不足的治疗,不是补水,就是补火。赵丽霞认为,崔氏八味丸与钱乙所制的六味地黄丸,是补真火、真水的主方,此乃遵养葵先生之嘱也。
今世人多疾病之故,乃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失德之所致。先天固非人之可择,而后天自人可择之。今人道德多缺,情致迷沉,郁于经络,日久则生诸病怪病,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而今人又喜居于城市远离自然,居于高楼大厦不接地气而远离五行之土也。土乃五行之中,应脾胃也,脾胃者后天之本也,故今人后天调养失当,伤及脾胃,则复又伤及先天也。所谓先天即肾也,肾主藏精,倘若命门被邪气所伤,就会外泄精气,内失阳气。故肾水偏倚,经脉沉滞,水土不济何以养木?木者应肝也,沉滞之气入肝则郁,此情致之病生也。养葵祖师曰:命门之火若可复,则可解此郁者。这话也就是说,解此病最好的办法就是恢复命门之火,以火济水解除诸疾而体健康也。方法不外内调外治,除服以药石如川穹、赤芍、桃仁、红花、麝香、大枣、生姜、老葱,郁金,石菖蒲等外,则可内病外炙,以炙法热感活命门之水,炙其对应穴位则如药石之功,则郁可解除,病复安在?!
赵丽霞可谓深谙此道者也,说:养葵先生对郁证的论治颇有心得,养葵先生在承继前人对郁证认识的基础上.认为凡病之起,多由于郁,除直中外.凡外感者俱作郁看,诸如血证、黄疸、咳喘、腹满等内伤杂病也可作为郁证论治。其把《内经》的五郁及治法与脏俯密切联系起来,并根据“五行相因”的原理,提出了五郁相因为病的问题,即五脏之郁往往相因为病。其中以木郁引起的诸郁最为普遍,它能导致火、土、金、水的郁证。
关于郁证的治疗,赵丽霞复秉承养葵先生“以一法代五法”的医案遗嘱,治其木郁使肝胆之气舒展,诸证就会自解。除内服逍遥散为可治疗木郁的主方外,还常与左金丸和六味地黄九同用,赵氏治郁法对后人颇有影响,滋水清肝饮及一贯煎等都由此化裁而来。外者则以炙法、针法,由外而内活经行气通络解郁为法,强肾气祛风邪为主是也。
最后在这里我不妨再来讨论下,赵献可缘何自号医巫闾子,这位游弋于江湖的医道状元到底来于何处?这个闾,与元时茶宗子弟归隐的闾山有关么?闾山是一个修炼巫术的道家门派,其道术吸取了各家之长,特别在医术上结合了许多道家的东西。当时在道教中,闾山派被认为是最为强大的隐仙门派,该派最早起源于闽粤故地的原始宗教,在福建、浙江、江西、广东和台湾等地广泛传承,这个传承当然是茶宗弟子适时归隐的一种最好归宿。
他们中的一些人隐居于深山老林,过着宁静且清贫的生活,诸如茶宗第五代宗主黄轾。另一些人则云游四海,以安贫济困为任过着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赵养葵不亦如此么?据族氏谱系考证,赵献可还真是宗门之后,为南宋帝氏旁支。其所做业儒之事,实际上传承了朱熹理学与闾山派的山医命相易卜之流传尔。今复有传人,亦复宗门赵氏之女,可谓传承有序了,希望此术医德可以洪恩泽广造福苍生,不必因为失怙而沦为文化保护之列,此非医者之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