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言医贯三字经》10

第十章:
有五行   应五郁
达发夺   泄折取
养葵引   内经语
忧之病   何干预
一有怫   湿滞趋
丹溪法   丸越鞠
六相因   隐经绪
凡五行   理有序
首木郁   其皆余
此抑症   多发女
葵师崇   逍遥驭
更甚者   左金需
继六味   柴芍拘
有反复   金匮虑
冷热探   无赘须
可解郁   真不虚
注译:
      赵献可的《郁病论》，我们得好好地学习一下，他首先引用了《黄帝内经》里面的原文：“木郁则达之，火郁则发之，土郁则夺之，金郁则泄之，水郁则折之”，这是《黄帝内经》里边针对五郁，分别采用的治疗方法：达、发、夺、泄、折的表述。在这他讲了木火土金水，又对应讲了五郁。我们来看这个郁字，这个一定要解明白，要不然都不知道五郁是什么意思。这个“郁”字我们一般认为是抑郁了，精力不旺盛了，一般是这么来讲郁，其实正好是相反。郁是什么？打个比方，这个树它非要往外长，你非要让它不长，形成的这种状态就叫郁。那么木不能长，是木郁；土不能往外伸展，就是土郁；水不能往外发散，就是水郁；火不能往外发散，就是火郁；金被郁闭，就是金郁。总而言之散不出去，这就叫郁。所以说我们在讲郁的时候，很多人认为是虚是不对的，所有的郁都是实的。所以成语中形容树木茂密长不开的时候用什么？郁郁葱葱。实际上郁指的是想往外发散，却被困住不让发散，里边生长能力很旺，外边还压抑它，这就是郁。那么郁病，由于五郁在体内产生了各种的郁病。一旦出现木郁用达的方法，火郁用发的方法，土郁用夺的方法，金用泻的方法，水用折的方法，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先不讲，一会儿后边是要讲到的。

       “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这句话要讲一讲。要调其气才能解郁，首先是调气。那么怎么调呢？“过者折之”，什么是折？折就是减的意思，就是让他少了一点。怎么来折？“以其畏”，也就是用它所畏惧的东西来折之。比如说金克木，要折木，就用金来折木，这就是以其畏来折。“所谓泻之”，也就是说用泻的办法让它减少。既然是泻，如果说到我们临床中讲的话，正气能泻吗？不能泻，就是泻邪气，把邪气给泄掉。折就是泻，这里边的达、发、夺、泻、折，实际上通通都是祛邪，应该这么来理解，就对了。

       “那《黄帝内经》对此怎么解释达呢？“谓达之，吐之也”，说达就是吐，用吐的办法，木郁了怎么办？用催吐的办法治疗，对不对？说用吐的办法是“令其条达”，这解不对，赵献可也不认。“发之，汗之也”，说火郁发之就是发汗，“令其疏散也”，也就是使热能散走，听起来都对。“夺之，下之也”，就是用泻下的方法，“令其无壅凝也”。“泄之，谓渗泄解表，利小便也，折之，谓制其冲逆也”，也就是气往上冲，使其不能往上冲，这叫折。这是《黄帝内经》的解释。赵献可说，“凡病之起，多由于郁”，所有的病都是由郁导致的，不舒展导致的。“郁者，抑而不通之义”，郁是什么？就是压制它，让它不通畅。所以说我们经常说郁闷，郁了才能闷，对不对？那么“《内经》五法，为因五运之气所乘而致郁”，指的上面这五种方法，什么叫所乘，木火土金水五种运行的变化，所乘导致的，只有强才能够“乘”，不强的就被侮的。所以说都是五气过旺，但是又伸展不开，又不能够表现出来，这时候就成郁了。“不必作忧郁之郁”，不能够把它当成忧郁之郁，就是心情不愉快。五郁不是忧郁的郁。

           “忧，乃七情之病，但忧亦在其中”，也就是忧郁，是七情之病，忧是主要的。“丹溪先生云：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又制为六郁之论，立越鞠丸以治郁。”朱丹溪说什么叫气血冲和？什么叫冲？冲有弱小的意思，我们经常讲水小就叫冲，所以我们手上中冲穴在哪里？它就相当于水刚刚流出来，才叫冲。气血冲和是指的什么？就是气血一直是在一种很温和的状态下，保持一个协调，这就叫“气血冲和”。不是剧烈的，那就不叫冲和了。那么气血冲和就是气血调和的意思，那就“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什么叫怫郁？逆着我们的心性的时候，就叫怫郁。一旦有了与它相反的作用的时候，就形成郁了，各种病就出现了，因为他要发散而不能发散，这就叫怫郁。“又制为六郁之论”，他又创立了六郁，他的六郁和《黄帝内经》里边的五郁是不一样的。他用越鞠丸治郁，在临床上我们用得很多，越鞠丸确实是一张名方，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这六郁指的是什么？气血痰食湿热，“而以香附、抚芎、苍术，开郁利气为主”，抚芎就是川芎，它能开郁利气，使气机发散。“谓气郁而湿滞”，后边讲为什么理气就行了？他讲其他的郁是怎么来的，说“气郁而湿滞”，湿气就不能化了，“湿滞而成热，热郁而成痰，痰滞而血不行”，就血瘀，“血滞而食不消”，就吃的东西又不消化了，所以所有的事，都是因为气郁。所以在越鞠丸里边主要是用开郁利气药。“此六者相因为病者也”，也就是这六种原因，一个接一个，一环套一环，叫“相因”，这一个是上一个的结果，又是下一个的原因，这就是“相因为病者”。“此说出而《内经》之旨始晦”，他讲出来六郁以后，《黄帝内经》里边讲的，反而大家都不知道了。再加上这些注解的人注解错误，那更显不出来《黄帝内经》里边的五郁是什么意思了。本来《黄帝内经》里面的五郁讲的是非常棒的，不是解错了，而是因为后边有了更好的治郁的理论和方法，所以说《黄帝内经》这些好的内容没有给表现出来。下边赵献可就是把《黄帝内经》的郁，整个讲出来了。“此郁病之不明于世久矣”，《黄帝内经》里边讲的郁，大家不知道已经很久了。“苟能神而明之，扩而充之，其于天下之病，思过半矣”，如果能仔细地去研究它，又把它讲明白，“扩而充之”，就是使他再演绎、扩展，“其于天下之病”，对于天下的病来讲，一大半病，就会治了。赵献可在强调郁的理论认识有多重要。

      “且以注《内经》之误言之，其曰达之谓吐之，吐中有发散之义”，《黄帝内经》错误的注解里边说，达之指的就是吐之，往外吐这是发散。“盖凡木郁，乃少阳胆经半表半里之病，多呕酸吞酸证，虽吐亦有发散之益，但谓无害耳。焉可便以吐字该达字耶”，虽然它会有烧心、吐酸水，说用吐法是有发散的作用，但对病也没有多少危害，不能因此用“吐”字来解释“达”字的意思。达是什么？“达者，畅茂调达之义”，达就是顺畅，就像这个树似的，要是想往哪长有空间，不必拐弯，这就叫畅达、畅茂，总而言之很茂盛，很舒展。“王安道曰：肝性急怒气逆，肢胁或胀，火时上炎，治以苦寒辛散而不愈者，则用升发之药，加以厥阴报使而从治之。”王安道这个医家，认为发怒时，容易导致气逆，出现胁或胀、上火，这时候用苦寒辛散的药，如果还不好，则用升发之药，加上“厥阴报使而从治之”，什么叫报使？就是我们说的引经药。报就是报信，使就是派出去的使者，也就是有来报的，还要派出去的人，这叫报使。就是引导着这些药往哪走，用升发药让它入肝经。“又如久风入中为飧泄”，受风时间久可以出现飧泄，就是消化不良、泄泻、完谷不化，这就是飧泄。“及不因外风之入，而清气在下为飧泄”，不因外风也可出现完谷不化。“则以轻扬之剂举而散之”，要用轻扬升清的药来治疗它。这一段讲肝脾受了风、寒。

       “凡此之类，皆达之之法也”，前面讲的就是升发清扬，这些是“达之之法”，不是说吐是“达之之法”。“此王氏推展达之之义甚好”，他说王安道讲的达之之意，讲得太好了。

        “火郁则发之”，前面误解发之就是发汗。“东垣升阳散火汤是也，使势穷则止”，如果用发散的方法来治疗郁火的话，用什么方子？就用李东垣的升阳散火汤。“使势穷”，使这个火散尽了，郁火就没了，这句话讲的是这个意思，似乎也是对的。“其实发与达不相远”，也就是发和达是一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还是祛邪的意思。“不相远”，基本上是近义词。“盖火在木中，木郁则火郁相因之理”，因为火是藏在木中的，所以说木郁之后，火也郁在里边。“达之即所以发之”，所以用发和达，实际上是一个意思，把木郁解决了，火郁也就没了，也就相当于发，所以我们经常会用发达，总而言之是很顺畅。“即以达之之药发之，无有不应者，但非汗之谓也”，是说发之不是汗之的意思。“汗固能愈，然火郁于中，未有不蒸蒸汗出，须发之得其术耳”，虽然出汗能够退热，然而火郁在里，没有不出汗的，里边热盛外边就容易出汗，“须发之得其术”，使得汗出透。发并不等于汗，而是使它顺畅，不要郁在里。

       “土郁夺之”，那些错误的解释，就是下夺之，就是泻。“谓下夺之，如中满腹胀，势甚而不能顿除者，非力轻之剂可愈，则用咸寒峻下之剂，以劫夺其势而使之平，此下夺之义也。”他们错误的理解，肚子胀，不能够迅速解决，就用咸寒峻下的方法，使胃肠道的郁滞疏通，这是下夺之意。但赵献可不认可，“愚意谓夺不止下”，就是夺之，不仅仅是下法。因为“如胃亦土”，胃也属于土，“食塞胃中，下部有脉，上部无脉，法当吐，不吐则死”，就是胃也属于土，但是如果用泻下的方法的话，就不如用吐法。如果用吐法，就把病人救了，用泻下法可能离好病还差得远，就是说吐也是夺之。所以夺，不仅仅是指的下，而是只要有多余的东西就让它排出去。“其高者，因而越之”，《黄帝内经》里边都讲了，就把它吐出来，“在下者引而竭之”，就让它泻下去就可以了。实际上刚才讲达、发、夺，都是祛邪、解郁的办法。“《内经》所谓高者因而越之”，病邪偏于上在胃，“因而越之”，是什么意思？就是顺势而为。高，让病邪从上出来就行了。“以吐为上夺，而衰其胃土之郁”，还是解郁，“亦无不可”。赵献可认为，泻也好，吐也好，都叫夺。“东垣书引木郁于食填肺分”，木郁的病，“食填肺分，为金克木，何其牵强”，木郁在食填肺分，肺属于金，木属于肝，那么金克木，木郁以后影响到肺，在李东垣书里边确实是讲过的，赵献可认为这种讲法都非常牵强，义理不顺畅。总的来讲，李东垣的方子和适应证，我认为讲得还是很实在的，但是有些医理，我们确实不能够认同的，我们之前讲过，确实是有牵强的地方。赵献可也是批评李东垣里边有这一部分内容。

      “金郁泄之”，从五行讲金在人体就是肺，“如肺气 满，胸凭仰息，非解利肺气之剂，不足以疏通之”，胸闷，肺气满、胸部满，“胸凭仰息”，只能是伸着脖子才认为呼气顺。“非解利肺气之剂，不足以疏通之”，不把肺部的邪气去掉，就不会治疗胸满呼吸困难。“只解表二字，足以尽泄金郁之义”，解表两个字就知道了，泄之是什么意思，泄是解的金郁，外邪导致的肺气不宣畅，这就是金郁。“不必更渗泄利小便”，很多人解释这个指的是渗泄利小便。肺病不必小便，解表宣肺就够，“而渗利自在其中”，只要肺气宣畅，小便自然就通畅，也就是提壶揭盖。肺心病心衰时尿少，但是把肺病治好了，小便自然就多了，不是说利尿，喘就能轻的，尤其是肺部感染引发的喘，不会因利尿而缓解。但是把感染解决，肺没事后小便自然会通利。所以说用解表泄金郁，不利小便，“渗利自在其中”。“况利小便是涉水郁之治法矣”，利小便实际上是治疗水郁的，不是金郁的治法。

       “独水郁折之，难解”，前面五郁里边讲“水郁则折之”，这个是比较难解的，“愚意然调其气四句，非总结上文也，乃为‘折之’二字，恐人不明，特说此四句，以申明之耳，然犹可也。水之郁而不通者，可调其气而愈”，实际上水郁在体内不能够布散，也可用折之的办法。我们看这几个字，发之、折之、夺之、泄之，等等，都是祛邪，只不过是换了一些不同的说法，实际上都是把导致郁的木火土金水这五类的病邪去掉。开头讲“然调其气，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泻之”，实际上他这里讲的是对刚才那四句话重新做一个解释。

       “如经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膀胱是州都之官，膀胱里边藏的是津液，什么是气化？就是转化的意思，从一种状态转换到另一种状态，实际上指功能正常，他自然就能够排出来了。“肺为肾水上源，凡水道不通者，升举肺气，使上窍通则下窍通，若水注之法，自然之理”，什么叫水注之法？水注就是水往下流的意思。它的道理是什么？只要上边没有封死，水就能下流，上边封死了下边就不能流。也就是说肺部感染的厉害，小便就不能通畅，想要好，就得先把肺部感染治了，提壶揭盖，就像我们倒水一样，这叫水注。这是自然的道理，提壶揭盖才能倒出来水。

      “其过者，淫溢于四肢，四肢浮肿，如水之泛滥，须折之以其畏也。”“其过者”就是出了问题，水多就“淫溢于四肢”，四肢浮肿，如同水泛，“须折之以其畏也”，水畏什么？“盖水之所畏者，土也”，那是从五行里边来讲，“其畏”是土。怎么来制服水，用其畏，土克水。“土衰不能制之，而寡于畏”，就是土虚，它所畏惧的少了就泛滥，“故妄行”。治疗水盛，“兹惟补其脾土，俾能制水，则水道自通。不利之利，即所谓泻之也”，只要补脾，水道就通，不用利尿，水肿自然下去。就像水多了，用抽水机把它抽走，脾主运化，把水运走，肿就消了。“如此说，则‘折’字与‘泻’字，于上文接续，而折之之义益明矣”，实际上折就是祛邪的意思，怎么去水？健脾即可。“《内经》五法之注，乃出自张子和之注”，吐也好，下也好，是原来张子和注释的，他实际上是在批评张子和的。“非王启玄旧文”，王启玄是谁，王冰。说这不是王冰注的《黄帝内经》，“故多误”，就是张子和注释错误太多。“予既改释其误”，我既要重新解释，说出他的错误，“又推广其义”，又把《黄帝内经》原意进一步拓展开来。“以一法代五法，神而明之，屡获其效，故表而书之”，用一法，实际上就是祛邪之法，“神而明之”，把它研究好、搞明白，然后按这个思路去用，“屡获其效”，所以我就把它写出来。

“盖东方先生木”，东方首先生木。“木者生生之气”，生长很旺盛，天暖和了，这就是生生之气，“即火气”。只有火热之气才能够生长，当然火热之气不要理解成火邪，实际上就是热气，空中之火指的是气候变暖，这叫空中之火。“附于木中。木郁，则火亦郁于木中矣”。空中之火，它附于木中，是太阳光被植物所用，进行光合作用，然后把能量储存起来。“木郁，则火亦郁于木中矣。不特此也，火郁，则土自郁。土郁，则金亦郁。金郁，则水亦郁。五行相因，自然之理”，前面我们讲只要是木郁了，火就郁在里边了，也不仅仅如此，然后火郁土也郁，就是相因，一个连着一个都郁了，这是自然之理。他强调五郁里边的关键是木郁。“唯其相因也，予以一方治其木郁”，我就用一个方子把五郁都治了。“而诸郁皆因而愈”，一解决了木郁，其他的郁就都没了，“一方者何”，这一方是什么？“逍遥散是也”。逍遥散是赵献可非常推崇的一个方子，我们现在医家也有一辈子就用逍遥散加减。我知道有位妇科知名医生，一辈子用逍遥散加减，治好很多病，看到赵献可的论述我们就理解了，为什么？因为就是解了木郁，其他所有郁都解了，女性更容易郁，更容易心情不愉快，所以郁病女性最多。始于木郁就用逍遥散。逍遥这两个字还是很有意思的，什么叫逍遥？乍听似乎明白，又讲不出所以然。什么叫逍？什么叫遥？大家知道遥，遥就是远，逍就是近，逍遥散，就是近和远。逍遥就是无论远近全包括。这里边就涉及这字“肖”字，只要有这个字，都是表示近，表示小，细小的小，上面是一个小，底下是一个月，实际上表示是小，小就近。所以遥是远，逍是小。树梢是不是在树里边是最细的，肖加个木字边，是不是？那你加一个水字边，是不是就把它消灭了，就更少了。这边加一个竖刀是个什么？削苹果削木头，是不是越削越细，所以逍是小，然后和遥配在一起，就是近，都有一个走之底，表示与路途、路程有关。这个就是逍遥，就是我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挺好，这就是逍遥自在，怎么都行。逍遥散就能让你处于一种，对各种情况都能够很好地适应这样一个状态，所以这样再理解这个方子的作用时就不一样了，就会用这个了，实在想不出什么方子来的时候可以逍遥一下。这个病太复杂了怎么办？逍遥散吧，也是一种办法。

      “方中唯柴胡、薄荷二味最妙”，柴胡、薄荷这两味药是最妙的，最好的，为什么？“盖人身之胆木，乃甲木少阳之气”，肝胆都属于木，因为肝胆里边胆为阳，肝为阴，阳就是主升发的。“气尚柔嫩”，刚刚开始要长时不是生机勃勃的，所以说它很柔嫩。“象草穿地始出而未伸”，就像草刚刚长出来，小嫩芽还没有长得很茂盛。“此时如被寒风一郁”，若春天倒春寒来场雪，“即萎软抑遏，而不能上伸”，很多苗子是不是就冻死了。“不上伸则下克脾土”不往上长了，赵献可认为就要往下长，我认为不是这样，因为往往不往上长了，也就不往下长了。“而金水并病矣”，不长了，土也就出问题了，然后金和水也就都出问题了。实际上就是胆一有病，然后脾也有问题，肺也有问题，肾也有问题。“唯得温风一吹”，温风拂煦，“郁气即畅达”，只要气候温和，树木就能长得很好。“盖木喜风”，说木喜风，不如说木喜温，“风摇则舒畅”，这个风还是很有用的，任何植物如果没有风吹，它会长得高，但是不壮。如果说有风吹的时候，它就壮了。就像一个人，让他天天学习，他能学习很好，长进快，但是一放到社会中就不行，因为没有经过任何挫折，所以只能长个儿不行，还必须经受风雨的考验。“木喜风”，既喜风也喜温，这样它长起来才健壮。“寒风则畏。温风者，所谓吹面不寒，杨柳风也”，也就是轻轻的、微微的这种风吹到脸上不冷，这是春风。“木之所喜”，木最喜欢春风，注意木不是指木头，而是有生命的草木，死了就不叫木，所以木火土金水指的都是有生命的存在。“柴胡、薄荷辛而温者”，注意我们都说柴胡、薄荷是辛凉的，唯独赵献可说它是辛温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们也找不到依据，但是他认为柴胡、薄荷是辛温的。“辛也故能发散，温也故入少阳，古人立方之妙如此”，他说的薄荷、柴胡是辛温，所以才能够使木生机勃勃，条畅气郁。唯独这一点和我们现在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我们暂时不用去解这个理，只需知道逍遥散是治疗一切郁证的代表方，是赵献可最认可的一个方子就行了。“其甚者，方中加左金丸”，如果郁得厉害，加左金丸，也就是只有黄连、吴茱萸两味药。“黄连但治心火”，木郁严重后开始有火郁，就可以用黄连。“加吴茱萸气燥，肝之气亦燥，同气相求”，之所以用吴茱萸，实际它是“厥阴报使”之药，即归经的药，这就归到他前面讲的“报使”了。用吴茱萸引黄连，让它入肝去火，这叫同气相求，就是引经。“故入肝以平木，木平则不生心火，火不刑金，而金能制木”，如果是木平了，心火也就不生了；心火不生，火不刑金；金能制木，反而能克制木，防止它过盛、亢奋。“不直伐木，而佐金以制木”，也就是表现出来的木郁，不直接去泻它，而是佐金制木，通过让火不来伤金，然后达到制木的目的，我认为这拐的弯太多了，也没必要这么理解。他要是讲名字的来源这么理解还可以。古人在用五行的时候，往往这么解。“此左金之所以得名也”，左金丸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此又法之巧者，然犹未也。一服之后，继用六味地黄加柴胡、芍药服之，以滋肾水，俾水能生木。”用逍遥散、左金丸还不够，这个办法更巧妙的是，“一服之后”，用了逍遥、左金以后，症状轻了，然后接着用什么？用六味地黄加柴胡、芍药，就是柴芍六味地黄。“以滋肾水，俾水能生木”，木气比较旺，经过治疗以后，还要使木保持旺盛，不能光用清的办法。“逍遥散者，风以散之也。地黄饮者，雨以润之也”，用逍遥散，好像是有微风把郁滞给吹散；用地黄，实际上就是六味地黄，“雨以润之”，就像下雨一样，使它保持湿润，滋阴。“木有不得其天者乎”，木得水的滋润，就旺了，然后得风之吹，它就更是舒展了，就不存在郁的问题了。“此法一立”，就是逍遥、左金、地黄，这算一法了。“木火之郁既舒，木不下克脾土”，木也不伤脾土了，“且土亦滋润，无燥熇之病”，不会出现火热干燥的病，“金水自相生。予谓一法，可通五法者如此。岂惟是哉，推之大之，千之万之，其益无穷。”这一法可以通五法，这一个就把其他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们就可以广泛地用它。这就是赵献可在治疗郁病方面的思路。就用一个逍遥散，通过化裁就能治疗这么多病，而且化裁还不复杂。“凡寒热往来，似疟非疟”，什么叫寒热往来？恶寒发热反复，就叫寒热往来，往往先恶寒后发热。“恶寒发热，呕吐、吞酸嘈杂”，这是什么？急性胃炎，“胸痛胁痛，小腹胀闷，头晕盗汗，黄疸温疫，疝气飧泄等证”，都是胃肠道的感染，头晕盗汗不具有定位的特征，它可能是胃肠道感染的伴随症状，胃肠道疼痛可以出汗，这个不具有特异性。黄疸是消化系统的问题，所以说前面讲的发热恶寒头晕盗汗，这是非特异性感染。吞酸嘈杂，小腹胀，黄疸，飧泄，疝气整个都是消化道的问题，也就是消化道感染。“皆对证之方”，也就是上边这个方子，只要你见到这些病，就放心地去用都有效果。如果学医想找窍门，就这么学，不用学那么多，可能还能治好一部分病，不至于说不知道怎么弄了。但我认为还不够细致，还是粗浅。“推而伤风、伤寒、伤湿，除直中外，凡外感者，俱作郁看”，伤风也好，伤寒也好，伤湿也好，除了直中，即寒邪直中，就是消化道出现泄泻以外，所有的外感病都当郁证看，“以逍遥散加减出入，无不获效”，你看这个方子，除了直中需要用四逆汤、附子理中汤等治疗腹泻以外，通通用逍遥散就行了。“如小柴胡汤、四逆散、羌活汤，大同小异，然不若此方之附应也”，虽然小柴胡、四逆散、羌活汤，大同小异都可以用，但是不如这张方子灵验，“附应”就是灵验。

      “神而明之，变而通之”，你仔细去研究它，把它理解清楚，然后再加上变通，“变而通之”。“存乎人耳。倘一服即愈”，如果吃完药后，“少顷即发”，然后过了一段时间立即就又反复了，“或半日、或一日又发”，或者停了半天，或者停了一天又复发，“发之愈频愈甚，此必属下寒上热之假证”，按照他来讲，一般疾病用逍遥散就够。但是有一部分人一吃管用，很快就反复了，这一类人还越发越重了，那就是辨证有问题了，因为这种情况是有下寒，表现出来的又是上热。“此方不宜复投”，也就是这种情况就别用逍遥散。“改用温补之剂”，就要用温补药。如果有阳虚，用四君子汤加温热药；如果既有阴虚，又有下寒，就用六味地黄再加温热药，首先加的就是附子、肉桂，即金匮肾气丸。“其甚者，尤须寒因热用”，如果更严重的，这时候虽然是下寒，要寒因热用，“少以冷药从之”，就是虽是寒，但是还要用一些凉药，什么叫从之？即反佐。用冷药的时候，容易被接受，能够把病治好。“用热药冷探之法”，药本身是热的，但是吃的是凉的，或者是里边加点凉药，只有这样才能够吃进去。这就是《黄帝内经》里边讲的“起始则同，其终则异”，与间谍一样，先打入内部，必须与它一样，它是寒，然后凉服，就不格拒，不拒绝它。但是后边带的是热药，就把这个寒给摧毁了，这叫“热药冷探”。“否则拒格不入”，如果不这么用的话，用热药去治寒就进不去，起不到这个作用。“非惟无益”，不但没有好处，“反害之”，反而是有害的。白通汤里边要加猪胆汁这些凉药，意思是一样的。这些热药凉服，对于那些特严重的疾病可以用这种办法。“病有微甚，治有逆从，玄机之士，不须予赘”，病有轻有重，治疗有逆有从，逆从都是针对症状的，不是针对辨证的，表现出来是热象，可以用凉药也可以用热药，这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定的。“玄机之士”，能够把这些道理看明白的人，就“不须予赘”，就不需要我再讲那么多了。

      这就是赵献可的《郁病论》，我们学完《郁病论》，最起码就要知道，郁的根本是木郁。治疗所有的郁，赵献可归到一个方子上，即逍遥散。逍遥散一变通就能治很多的病。如果用上去了又反复，说明还不完全对，如果是没反复，用逍遥散也不能停，还要再用六味地黄。如果症状反复了，可能辨证不对，就不能用六味了，就要用热药了。整个这一篇，我认为赵献可讲的思路是很清晰的。我们学完以后，治病的窍门还是能够掌握一些。因此谙此郁论，可除苦厄，乃真实不虚也！故上文曰:可解郁，真不虚。